比起初次见面,两人的实际地位已有了倒转。不曾生育皇子的前朝嫔妃,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在别宫里占个阳光好的房间,配给的活儿有别人替她做,安安静静养老。
“是我不打招呼突然到访,很是失礼。”雪信说,“有日子不见,李太昭仪脸显圆了,身段益发雍容,肌肤似也红润胜从前了。”
“公主千万莫拿我这苦命人打趣。外头人日日有事忙,我在禁苑中坐井观天。想着去了别宫换一换周围景致,或许还能提起精神。偏偏遇上战事走不了。前路不由我定,是什么了局也无从知道,只有清晖殿如今还是我的,我吃下去的每一口,都还是我的,便放开了吃,不管别的了。”李昭仪仿佛是对自己的圆润歉疚。惨就要有个惨的样子,惨着惨着还红润白胖了,算什么呢。
“有的吃是福气,吃得下也是福气。”雪信浅笑着说,“天下多少人没有这个福气。”
李太昭仪见机也是快,立刻命婢女收拾了一匣首饰:“我听闻公主仗剑上殿,自请主持抚恤难民、修缮房屋、恢复农田。我恨自己身在宫墙之后做不了公主这般大事,我敬佩公主心怀宽旷,装得下整个安城。小小一份心意,望公主也成全我为安城做点事。”
“太昭仪以为我是来化缘的?”雪信失笑,抱了匣子随手递给兔子,“太昭仪有心,我自然是来者不拒。可我此行来,一是奉了张太后的诏书,打算派驻河东军守备禁苑。说实在,我也是头回统兵,没有着落,便先各处访访,也来看看清晖殿周围的格局,听听昭仪有何需求。二来是今年无大朝会,也没有欢宴,安城冷清,深殿寂寞,不更得凑到一起说些元日应当有的喜庆吉祥之语?顺便还要讨杯屠苏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