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每一次都真的付钱吗?”他问道。
“是的,”班福德说:“我们从来每回都给钱的。冬天里我有时候一星期要付给耐妮一个先令呢。夏天就花得少些。”
“什么?为了彼此的念头而付钱?”他笑了。
“是的,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他活泼地笑了,鼻子像小狗一样皱了起来,眼睛发亮,笑得非常欢快。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事情。”他说。
“假如你在贝利农庄住上一个冬天,我想你会经常听到这种事的。”班福德不禁感慨地说。
“你们竟然会落到这么疲倦的地步吗?”他问道。
“应当说是落到这么厌倦。”班福德说。
“噢!”他严肃地说,“那么你们怎么会觉得厌倦呢?”
“谁能不厌倦呢?”班福德说。
“听你说这话我很难过。”他表情严肃地说。
“你要是打算在这里痛痛快快玩一场,你一定会难过的。”班福德说。
他表情严肃地看了她很久。
“哦,”他带着年轻人的、奇特的严肃神气说:“我觉得这里挺有意思。”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班福德说。
于是她又读她的书了。她虽然不到三十岁,稀疏柔软的头发里已经出现了许多灰白的发丝。小伙子没有低头向下看,而是把目光转到玛奇身上。她坐在那里,噘着嘴,吃力地做着钩针活儿。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却视而不见。她有温润、苍白而细嫩的皮肤,纤细小巧的鼻子。她噘着嘴显得有些泼辣,但是她那奇特地向上弯成弧形的黑眉毛和睁得大大的、充满惊异的赞美而又有点失魂落魄的眼睛又使人否定了这种泼辣印象。她又在侧耳细听狐狸的声音了。狐狸似乎在黑夜里徘徊到更远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