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街九号,最多的就是钟和字画。楼上楼下,每一拐角地方,都有落地钟,而且都很高大。有钟的地方,势必有字画相衬。鉴四爷对钟表偏爱得很有心得。
一刻钟刚过,鉴四爷在门口出现,凌芳迎上了着长袍马褂瓜皮帽的鉴四爷郭信臣。
四爷真的好风光。凌芳在与他深邃的锐目相触瞬间,就被鉴四爷给融化了。看四爷的样相,你无法看出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就是一介书生。他走路的沉稳,坐立的规矩,待人接物的有礼,行止的风度,俨然一位从小被严格训导出来的人物。
文雄描述过祖父的生平,用几个最简单的词,来概括他最僻冷的经历及险境,已使这些词险象环生:留学欧美,同盟会成员,鸦片掮客,银行家,上七下八(小公园一条街)主人,各种新学出资人,慈善家,居间国共两党……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都在干些什么?郭文雄所描述的一切,与眼前这个人,恍若两人,难以重叠。
在凌芳眼里,她见到的四爷,像是一个无事之人,似乎也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更像是一个乱世中的摆设。而在文雄眼中,祖父是一位莫名其妙的英雄豪杰,他一生都在做常人不敢做也做不来的事,而祖父的经历,正是文雄所梦想的。
文雄找了许久,才找到大南山游击队,他以为只有大南山,才能实现这种梦想。当年在读书会上,初识《革命者教义问答》,此书给了他明确的方向。据说列宁当年也受到这本书的启发。熟读《革命者教义问答》之后,郭文雄走上了一条与祖父相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