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的家风,是不在乎伦常辈份,可没说过能让女人掌权。”阿浪苦笑,“也就因为天皇一直病弱,武后才有这机会。无论她哪个儿子当太子吧,谁肯乖乖听母命,母子必定还要争权大闹。你——这种日子,你还没过够?”
“天后剩下的三个儿子,三郎四郎无论文才武略、手段决心,都远逊于二郎。可二郎如今也到了这地步……你方才也听见狄公说了,他进入临都驿,就写奏稿上表二圣,求去海东从军。连他都抛弃东宫了呢……天后也和太宗皇帝一样,是个天才,执政掌朝的天才。”
婉儿说着,竟笑起来:“你想怪不怪,阎家叔侄姬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让你奔波各地去宣扬太宗功绩,意图唤起天下对李氏宗庙的缅怀忠敬,最终结果却是太宗两个皇孙先后折戟,天后一个妇人眼看要独掌大权了。就象那卢舍那大佛像,初开窟雕造的时候,明明是为太宗祈福,该仿造文皇帝身容,结果工匠造着造着,有意无意自觉不自觉地,佛像越来越神似天后。我想啊,千秋万代,后世子孙,也只会知道那佛像是武后的身容……”
她笑出了眼泪,双手放开阿浪:
“你走吧,自己走吧。我愿意陪着武后,陪她到她余生最后一刻,再迎接我自己的结局。我知道那不会是个好结果,不可能像和你白发厮守、儿孙绕膝那么幸福美满。可我是独一无二的……天后和我,都会是独一无二的女子。我宁愿这样在青史上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