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破坏此劫的人不是他,而是水神,或者应该说不全是他,还有水神。
于洪水中救下成玉后,昭曦其实是想带着她立刻离开的,为避免被追踪,他还隐了踪迹,且囚了绛月沙漠的四方土地,以帮他保守秘密。哪知朱槿就在近旁,很快便现身,他着实无法在朱槿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本想一路跟着寻找时机,孰料无意中从水镜中得知,连宋竟也开始寻找成玉了。细思良久后,他觉得,这可以是个机遇。
昭曦并非时刻窥视着水神,因此连宋为何会违了誓言千里万里地寻找成玉,他亦不甚清楚,预想中应是得知了她因洪水而失踪的消息,终究不忍。不忍,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风雪簌簌,昭曦微微垂眸,手中化出一镜,镜中见到白衣的水神冒着风雪于大漠戈壁一寸一寸翻找成玉的匆忙身影,他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黄昏,祖媞神在一方山瀑前对他诉说她的预知梦境。
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嗓音含情,却不是为他而含情,她说:“我看到宫室巍峨,长街繁华,也看到大漠戈壁,遐方绝域,而他为我踏遍山河,辗转反侧,心神皆郁,愁肠百结。然后终于有一夜,他寻到了我,告诉我说,他喜欢我。”
那个梦,指的就是目下吧。昭曦冷冷地想。无法寻到土地指引的水神,于每一个白日黑夜,疲惫地行走在这片刚被洪水洗礼不久的、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沙海中,徒劳而焦虑地寻找失踪郡主的踪迹。彼时无情无欲的祖媞神在梦中见到这一幕时不禁落泪,那时她是不知前因,如今知道了前因,明白连宋寻她为的不过是“不忍”二字,她可还会落泪?昭曦抿了抿唇角,不会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