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脱冷道:“你的小点心太大了,而且出毛了。还是拿饼干来吧。”
霎时,波尔多斟遍了,饭桌上大家提足精神,越来越开心。粗野疯狂的笑声夹着各种野兽的叫声。博物院管事学巴黎街上的一种叫卖声,活像猫儿叫春。立刻八个声音同时嚷起来:
“磨刀哇!磨刀哇!”
“鸟粟子!”
“卷饼,太太们,卷饼!”
“修锅子,补锅子!”
“船上来的鲜鱼!鲜鱼!”
“要不要打老婆,要不要拍衣服!”
“有旧衣服、旧金钱、旧帽子卖喽!”
“甜樱桃啊甜樱桃!”
最妙的是皮安训用鼻音哼的“修阳伞哪”!
几分钟之内,稀里哗啦,沸沸扬扬,把人脑袋都胀破了。你一句我一句,无非是瞎说八道,像一出大杂耍。伏脱冷一边当指挥一边冷眼觑着欧也纳和高里奥。两人好像已经醉了,靠着椅子,一本正经望着这片从来未有的混乱,很少喝酒,都想着晚上要做的事,可是都觉得身子抬不起来。伏脱冷在眼梢里留意他们的神色,等到他们眼睛迷迷糊糊快要闭上了,他贴着拉斯蒂涅的耳朵说:“喂,小家伙,你还耍不过伏脱冷老头呢。他太喜欢你了,不能让你胡闹。一朝我决心要干什么事,只有上帝能拦住我。嘿!咱们想给泰伊番老头通风报信,跟小学生一样糊涂!炉子烧热了,面粉捏好了,面包放上铲子了;明儿咱们就可以咬在嘴里,丢着面包心子玩儿了,你竟想捣乱吗?不成不成,生米一定得煮成熟饭!心中要有什么小小的不舒服,等你吃的东西消化了,那点儿不舒服也就没有啦。咱们睡觉的时候,上校弗朗却西尼伯爵剑头一挥,替你把米希尔·泰伊番的遗产张罗好啦。维多莉继承了她的哥哥,一年有小小的一万五千收入。我已经打听清楚,光是母亲的遗产就有三十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