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岸,已是工厂林立、居民区密布了,不再是过去的荒郊野岭。
白鹤洞也过去了。码头上舟揖络绎不绝。大的货船、客船在江心行驶——大凡进广州的船只,是必走这较宽的水道,经白鹅潭泊近,而不会走市区架有多座桥梁的河道。那儿如今只能供旅游观光了。
那隐约踞伏在树丛与乱草中的乱石堆,不难判断出是一个炮台——是有名的车歪炮台。当年,孙中山先生蒙难时,乘永丰号自长洲驶往白鹅潭,途经此处。正是一炮打哑了这个扼住河道的重要炮台,才使他安然抵达了目的地。
这么说,此岸所对应的,该有另一个炮台了——查了一下史志,这个炮台的名字就叫作“镇南炮台”。
但这里却是一片厂房、一片楼舍。是厂区,也是居民区。保存下来的炮台,想必也给湮没在其中了。
就从炮台寻起吧——这个位置,与越秀山下老人说的差不离。
已是太稠密的街区。小商贩把什么都推到了马路上,弄得满目琳琅。叫卖声没有节奏更没有韵律感。小店的微笑女郎在捕捉着任何一个眼神略有迟滞的过客——不过,她们是绝对不会拉住推车而过、风尘仆仆的秦江的。在这利欲物欲如流的街市中不会有他驻留片刻的机会,他也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他偶然会问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众人会把他当作一个什么角色——东方人每每太注重自己在旁人心目中的形象,而忘却了自身应是怎样。当年,日本也许正是因为沙皇俄国、美国、法国,当然还有老牌英国殖民者、乃至小小的荷兰在亚洲搜取了太多的殖民地而自惭形秽,于是才有甲午战争、才有偷袭珍珠港,哪怕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