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知道密林里那些树吗,长了几百年,根深扎进地底,头高高扬起。你懂得它们对泥土的依恋吗?”
他说话让我想起祖先张鸿业,进而想到《六股头宝卷》的创作过程。民国二十五年内战期间,我的另一位祖先躲进书斋,逃避是另一种意义的突围,他写下故事全篇,成为串联历史和现实的媒介。颁卷唱词是艺术再现,我想象他在窗前独坐,天光连通过往,牵着他进入光阴之河。想象力是共情力,他一定和我一样来过这大河很多遍,跟着拉船人走一步挣扎一圈。还有另一种可能,“六股头”创立者并非张姓,我祖先为家族荣誉冒贪他人之功,颁卷唱词有过N次更正,我所见孤本得以留存,是祖先千帆过尽后唯一的选择。
想象是饭后甜点,正餐被我一字一句精研,我将《吉县志》《壶口志》《张氏族谱》和后来者所撰各类文本一一对比,看到思想生发过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庆幸看到这么多实物留存,让我有更充分理由寻找大河魂,捕捉《六股头宝卷》遗落部分。我和郭臻将史志资料中的人物名姓拿掉,模糊事件本身,找出大河人精神内核,眼一闭,字眼突出来,像从天而降的一只容器,放进去桃子梨子杏子都能成立。堂弟对号入座,找出自己和张鸿业的相似之处,坚持、勇敢、好胜,如同方剂君药,其他性格臣、佐、使,形成千人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