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一听,觉着自己这也不对,那也不行,顿时委屈起来。刚才在敌人面前,不管敌人怎么摧残、污辱,他都顶得住,可是在十七号面前,听到这样的话,连十七号都不赞成他,他觉着十分委屈。他把头一歪,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了出来。十七号一面继续给他揉着肩膀,一面安慰他道:“不要紧,有什么关系呢?你还年轻嘛。”等了一会儿,看见周炳没有答腔,他又说:“说来说去,你还是第一次坐牢嘛,你根本没有这种经验嘛。”又过了一会儿,看见周炳还是不做声,十七号又说了:“好了,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不谈这些了。”事情倒也奇怪,十七号说不谈这些的时候,周炳却缓缓地把头拧过来了。他用一种迟钝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还是谈谈吧,还是谈谈吧。我做的事情,这样也错了,那样也错了,革命就有这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