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心自己还没有睡醒。
第二天他出去跑步,路过影像楼大门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玻璃门一眼,玻璃上倒映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停住脚步,她也停下脚步,眼睛里露出犹豫的神色。
“裴医生,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我真的不是来捣乱的,我……我现在是不能做什么,我只能想方设法地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等着她,万一她不行了,我还能见到她最后一眼。”
她的目光十分干脆,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不同,像是从火里淬炼过一样,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难过痛苦。
“我不想什么事都做不了,都不做,就在那里等,等是等不出来什么的,我得做点什么。”
他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到护士抱怨说烈性传染病区,没人敢来这里当护工,招人一直招不到,好多脏活累活都要她们亲自干,我就去找了负责人,跟他说我出来打工被骗了,身份证也被人拿走了,只想干点苦力赚点回老家的路钱,他想了想就同意了。”
他万分错愕地看着她,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个女孩子太神奇了。
“你放心裴医生,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问的绝对不问,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们。”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一定坚持不了三天。
查完房在污染区换下隔离服的时候,走廊里传来隆隆的震地的声音,他往外一看,一个瘦瘦小小的人,怀里抱着一瓶氧气瓶。一个氧气瓶几十斤,别说是男人了,哪怕天天撸铁的男人,靠蛮力根本搬不动,那就是要靠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