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有这种兼有两种本领的人,相对于我们的要求来说,还是不够的。他们还必须有很好的学识。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再来引用贺拉斯以及其他许多权威作家的话来证明:如果没有把工具磨得锋利的技巧,或者缺乏指导工作的法则,或者根本没有可供他工作的材料,那样的话,工具在一个工人手里也是毫无用处的;而所有这些因素都要由学问来提供。大自然只能赋予我们才能,或者用上面我用过的说法儿,就是给了我们用以操作的工具,而学识则能把工具磨得可以使用,并指导我们如何去使用。而且,它还至少能够提供给我们一部分材料。在这方面,对历史和文学都有充分的知识是必需的。不具备这种起码的知识,而硬去冒充历史学家,就好像没有砖瓦、石头、木料、砂浆而想建一座房子一样徒然。荷马和弥尔顿固然都能用华丽的辞藻和优美的韵律点缀他们的诗作,但是他们都是我们所说的这种历史学家,也是他们各自时代精通一切学问的大师。
此外,还有一种知识却远不是钻研书本上的学问所能提供的,只有从社会交往中获得。因为它对了解人的性格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可以说,再也没有比埋在书堆里、把岁月消磨在学院里的那些博学的书呆子更为无知的了。不论人性已经被作家们描写得多么细腻,它的真正实际的运行规律却只能在社会中去体察。实际上,其他方面的知识也无不如此。不论是医学还是法律,都不是能从书本上真正学得来的。不,无论是农民、种植园主,还是花匠,都必须靠实际的经验来完善他们从书本上获得的基础知识。无论灵巧的、聪慧的米勒[5]先生把一株植物讲得多么精确,他还是得让他的学生们到苗圃里亲眼观看一下。我们一定会注意到,尽管像莎士比亚、琼生[6]、威彻利[7]或奥特维那样的剧作家文笔特别精彩,但有些微妙之处却不是读者从剧本中能完全体会出来的,那还要靠盖里克、希柏或者克里夫[8]那样的演员用恰如其分的舞台动作来传达[9]。在实际生活的舞台上,人物自然比用笔墨描绘的更加生动鲜明。那些大师根据实际生活所做的精彩的、震撼人心的描述尚且如此,那么那些不是根据自然,而是根据书本知识写出来的东西就更是这样了。他们笔下的人物只不过是对临摹品的极其模糊的临摹,谈不上准确,更谈不上独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