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略夫疲惫得连哭的劲儿也没了。他浑身瘫软地仰面躺着,好像他全身的力气都离开了他的肢体,没过一会儿,他便睡着了。这是他一个星期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老天爷有时对人很残忍,可有时也很仁慈。我给他盖上被子,熄灭了灯。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他还睡着。他一夜连身都没翻。他的金边眼镜还架在鼻梁上。
三十七
由于布兰奇·施特略夫的死因比较特殊,我们需要一关一关地办理许多道手续,不过,好在手续都办完了,布兰奇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跟随柩车到墓地的人只有我和戴尔克。去的时候我们走得很慢,回来的路上,拉车的马儿却小跑起来,柩车的车夫不断用马鞭抽打着辕马,在我的心里引起一种别样的恐惧,仿佛是人们习惯性地耸耸肩膀,要把死者甩到身后去似的。我时不时地能看到在前面晃荡着的柩车,我们的车夫也不断加鞭,想赶上前去。我的心里也产生了要把这整件事抛在脑后的愿望。我厌倦了这场实际上与我毫不相干的悲剧,我找了另外一些话题跟施特略夫聊起来,虽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宽慰自己,却骗自己说是为了转移施特略夫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