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小时,他说完了,筋疲力尽地坐回小床上。外头渐渐光亮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瞥见黎明的光芒。我该走了。
“可是,上尉,你从没问过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那张坑坑洼洼、皱纹横行的老脸皱了起来,又七扭八歪地挤了一会儿,最终从最深处迸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灰色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我从没见他笑得如此快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如同上帝的脸庞上发出的微笑。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明白,只有他才能领导黑人走向自由并非无稽之谈。他心底有坚定的信心。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了了。我也知道,他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从最初就知道。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洋葱头,”他说,“不要有所保留。上帝待人不偏不倚。我爱你,洋葱头。有时间去看看我的家人。”他伸手到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根上帝鸟羽毛,“上帝鸟不是成群结队飞在天上的。自己飞自己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它在寻找。寻找那棵最合适的树木。一看见那棵树,那棵从森林的泥土里吸足了养分和好东西,然后死去了的树,它就去缠着它,直到那东西再也扛不住,轰隆一声倒下去,化成泥土,又养活了别的树。这样它们就都有好东西吃了。把它们养得肥肥的。给它们生命。就这样生生世世,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