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我要去哪儿啊?”
大藏布说:“生于尘土,复归于尘土,我日夜朝拜,只为大地,能揽我入怀……”帕斯卡和亨利·梭罗说,死亡就是醒来。
但是,换一种心情呢?我们都是死刑缓期执行。人是物质的,所以终将死亡,这是大自然给物质规定的命运。我们都要把灰土撒到头上,变成一具埋入地底的尸体,突然发现自己陷落在黑漆漆、没有出路的隧道里。
同样面对死亡,前者是有希望的,后者是绝望的。有什么比被囚禁在死牢里,没有任何出路,只能等死,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同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更可怕呢?所以人们逃避思想,一是想不明白,二是怕想清楚了却得到悲观的结论。所以人规避思考,或嘲弄死亡本身。逃逸,逃逸,永远在逃逸,所以人们永远不安宁。
我们世世代代一直受到意义焦虑的纠缠和折磨。当生命动力找不到表达的途径,流于空转,就会从内部吞噬我们。心被咬出了一个空洞,然后就总会有个什么东西奋起反抗,人们总愿意找点儿什么东西营造一种氛围,来填充这种空虚。绝望的人有一种希望,就是希望能占据更多的空间和时间。但与浩瀚的宇宙相比,人占有多少空间都没有用,人无法避免死亡,因此也占不了多长时间。时空并不填充空洞。或者人们会尝试为了活着而活着,通过刺激寻找安宁。快乐在不断地召唤,又永远在逃逸,人们陷入永远躁动的重复之中,一阵狂欢后,只留下虚空怅然的我们。面对自我内心的虚无及张开大口的大坑,人在不断地追逐或逃跑,不断地往前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