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什么歌好唱的。”她不满地翻着书页道。我又给她找了本歌集来,于是她开始唱《要是他生气》[3]。她的女高音很好听,而且选曲也合他的意。他靠得离她更近了。唱完以后她恶作剧式地向四面望了一下,眼波流动,却看见他一本正经地以眸相酬。
“喜欢吧?”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只要翻对页码,一个人肯定能在自己浩繁的灵魂之书中找出适合别人的东西来,真是让我惊叹不已。
“喜欢,”他重重地说道,算是对她甘拜下风。
“我宁愿为他载歌载舞,消磨那老去的时光[4],也不愿意把他锁在门外,自己战战兢兢地趴在烟囱旁的椅子上睡觉——你不会这么干吧?”她问道。
他笑了起来,却并不马上回答,心下思索她这话里头的意思。
“像你现在这样。”她又加了一句。
“什么样?”他问道。
“半睡半醒,只有一半知觉——懵懵懂懂地活着。”
“我是这样子的吗?”他问道。
“当然,就是个bos-bovis[5],一头牛。你就是头关在栏里的牛,有吃有睡,如此而已。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的舒服日子吗?”她笑道。
“难道你不喜欢吗?”他赧颜笑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