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阳台默默抽烟。
妈妈不停掉眼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家里知一声……”“他说要生,那就生呗。”姐姐说。
“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要在娘家生孩子,我和你爸老脸往哪儿搁?”“他们家房子更小……”“你还没毕业,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又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姐姐不吭声,她不焦虑,生或者不生,都那么回事。
那小子家在矿区,两岁时父母离婚,他爸爸后来找了一个女人,一直同居。那一回,那小子待在网吧,姐姐早晨把他领回了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他,也是唯一一次。爸爸对他印象不好,说他抽烟嚼槟榔,流里流气,不诚实。爸爸一直对我们要求不高,只要像棵树,像朵花,老老实实的,安守本分就好。妈妈喜欢那小子,觉得他帅高,聪明,嘴巴甜蜜,比实际年龄成熟,挺谙事的。
我想那黑乎乎的矿区,煤尘覆盖花草树木,头发里、鼻孔里都是黑灰,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爸爸也这么认为,我们家虽穷,至少有好山好45水,空气清新,但他一向服从妈妈,不喜欢那小子,不喜欢那地方,却无力反对。
妈妈没哭多久,便跟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有了感情,似乎说了我要当舅舅了之类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泪的洗涤,妈妈的脸上泛出了亮光,迅速恢复做母亲的本能,去超市买了牛奶、骨头、鱼,给姐姐补充营养,问胎动情况。第二天,妈妈又带姐姐去医院做检查,B超显示胎儿健康,鼻子很高,妈妈看了很欢喜。妈妈忽然明白,这其实是一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