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别人来找她。
第一个来的人玄河,他轻轻进门轻轻落座,在雪信对面倒转着看她铺开了纸作画。
小时候学写字,也是那么涂抹上几笔的,细长的铁线是兰草,大块的墨斑是青荷,一挑一提的是竹叶,循着章法像不像三分样。而雪信笔下的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也许是池塘中缠成一团的水草,也许是暴雨后残破的蛛网,更或者她只是不喜欢教坊给她准备的纸笔,觉得只有在无意义地浪费完它们后才能摆脱它们。
玄河注视着那支笔的轨迹,笔头渐渐凝滞,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你在找破局之法?”
笔尖一颤,墨汁在纸面渗成了一个大墨团。雪信扔开笔,掀起废稿要搓成团,被玄河按住了。
他铺开那张画,抚平纸面新揉出的褶皱,玉管一样的食指和中指并作一股,点了点画上的东西:“这里是三处礁岸,是不是?”玄河抬头,从雪信眼睛里找确定或否认,“被你潦草涂抹的点算作帆船,画上帆影虽多,却是零落海上的孤帆,没有船队。你勾出的细线是各船航线,众船从不同港口出航,去往不同终点,没有一条航线重合,航线与航线之间却有着交会。你在找一条航线能让一条船撕开罗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