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知道咱们说的是什么事儿吗?”列文用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说,“你以为这事儿可能吗?”
“我以为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不,你真的以为这事儿可能吗?不,你还是把你所想的全说出来!哦,如果,如果我遭到拒绝呢?……我甚至认定会……”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想呢?”奥布朗斯基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笑着说。
“有时候我觉得会这样。因为这事儿不论对我,还是对她,都太可怕了。”
“呃,不管怎样,这对于一个姑娘来说,绝没有什么可怕的。任何姑娘遇到求婚,都认为是光彩的事。”
“是的,任何姑娘都是这样,不过她不是这样。”
奥布朗斯基笑了。他非常了解列文这种感情,非常了解,在他的心目中天下的姑娘分为两类:一类是除她之外的天下所有姑娘,这些姑娘具有人类的一切缺陷,都是非常平凡的姑娘;另一类就是她一个人,没有任何缺陷,天下所有的人都望尘莫及。
“等一下,加点酱油。”他说着,按住列文那只要把酱油瓶推开的手。
列文照他说的给自己加了酱油,但他不让奥布朗斯基再吃。
“别吃,等一等,等一等。”他说,“你要明白,这对于我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过这事儿。这事儿也只有跟你谈,跟任何人都不能这样谈。因为,尽管你我在各方面都不一样:趣味不一样,观点不一样,处处都不一样;可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了解我的,所以我也非常喜欢你。可是,看在上帝面上,你把话全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