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鼓子词”是最明显地受有“变文”影响的一种新文体。在歌唱一方面,似颇受大曲的体式的支配,但其以散文和歌曲交杂而组合成之的方式,则全然是“变文”的格局。在文体的流别上说来,“大曲”是纯粹的叙事歌曲,“鼓子词”却是“变文”的同流了。
宋人的鼓子词,传者绝少。今所知者,有赵德麟《侯鲭录》中所载的咏《会真记》故事的《商调蝶恋花》一篇。德麟采用唐元稹的《会真记》原文,成为其中“散文”的一部分,而别以《商调蝶恋花》十章,歌咏其事。他将《会真记》分为十段,每段系以《蝶恋花》一章。如此构成了所谓“鼓子词”的一体。姑举其中的一段于下:传曰:余所善张君,性温茂,美风仪,寓于蒲之普救寺。适有崔氏孀妇,将归长安,路出于蒲,亦止兹寺。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叙其女,乃异派之从母。是岁,丁文雅不善于军,军之徒,因大扰,劫掠蒲人。崔氏之家,财产甚厚,惶骇不知所措。张与将之党有善,请吏护之,遂不及难。郑厚张之德,因饰馔以命张。谓曰:姨之孤嫠未亡,提携弱子幼女,犹君之所生也,岂可比常恩哉!今俾以仁兄之礼奉见。乃命其子曰欢郎,女曰莺莺,出拜尔兄。崔辞以疾。郑怒曰:张兄保尔之命,宁复远嫌乎!又久之,乃至。常服睟容,不加新饰,垂鬟浅黛,双脸桃红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张惊,为之礼。因坐郑旁。凝眸丽绝,若不胜其体。张问其年几?郑曰:十七岁矣。张生稍以词导之,宛不蒙对。终席而罢。奉劳歌伴,再和前声:“锦额重帘深几许?绣履弯弯,未省离朱户。强出娇羞都不语,绛绡频掩酥胸素。黛浅愁深妆淡注,怨绝情凝,不肯聊回顾。媚脸未匀新泪污,梅英犹带春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