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侬和玉炉送她出门,笑道:“你自去睡,娘子这里有我们,你不必起来。回头我们送饭进你屋里去,叫你也做回老封君。”
秀听了这话方一笑,啐道:“没正形的丫头,倒拿我打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转头我来收拾你们。”言罢自迈过了门槛,往隔壁去了。
一时屋里人悄没声地散了,只留香侬一个在跟前随侍。
布暖精疲力尽地躺倒下来,窗上竹帘把一面阳光裁剪成千丝万缕,偶尔有风吹过,篾子起起伏伏,水波样的婉转涤荡。她别过脸看香侬:“你瞧乳娘是怎么了?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适才又当着舅舅的面来了这么一出,闹得我在舅舅那里没脸。”
香侬不知怎么说才好,歪着脑袋想了会子:“兴许她有她的道理吧,上了点岁数的和咱们不一样,见得多了,想的也就多,不过她对你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我在洛阳时有个一道被卖的娘子妹,她们家也养着位娘子,只因亲娘死得早,擎小跟着傅母长大。那傅母不厚道,一头克扣娘子用度,一头借着娘子名头常在库里支钱。娘子是没出阁的姑娘,念着情分,自己吃亏从不编派傅母不是。那傅母纵惯了,到最后收了人钱,竟要想法子把个主家小娘子说给人家做二房。”
布暖颇为义愤填膺:“有这样的事?那傅母的心肝是黑的吗?换了我是那女孩,不拿家法狠打她四十棍,再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