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他问。
“后悔!怎么不后悔呀!老婆和孩子都跑了,能不后悔吗?其实我可以做得更好的,其实我应该让她知道我很在乎她。关心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对吧?即使我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我也有其他的方法。可我没有。一旦我没这么去做,她就伤心了。待失望的情绪积攒够了,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宇航员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叹息声越来越重,看起来多半是被勾起伤心往事了。丈夫看了看妻子,妻子给了他一个眼色。交流是无声无息的,氛围是静默的。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待妻子扶着腰咳嗽了一声,方才想起最初来这儿的目的。
“你一定饿了吧?”他从箩筐中拾起一枚蜾蠃,递了过去。
宇航员接过手,在掌心好奇地掂量。丈夫教他如何念诵祷文,从而完成蜾蠃的虚实体变:“求祢借着祢的圣神的改变,使这真菌成为祢的意志流淌的宝贵圣血。”如此便说,这真菌被标记了,是神的真实之血向下渗透,蜾蠃的整个存在降临于这一共融的奥秘之中。于是他缓缓呼气,掀开面罩,怀揣最崇敬最庄严的朝圣者的心,一边感恩地咽下这美味的无私的真菌,一边坦然地接受一生与其紧紧缠绕的命运。然后,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夺眶而出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