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二十多年来每每赐教于我的任先生,会就此撒手人寰。
就在两个月前,他刚查出问题,我们几个弟子去看他,那会儿还见他精神尚好,兴致勃勃地跟我们仨开着玩笑,说我的师妹“依然漂亮”,说我的师兄“依然倜傥”,说我“依然结实”。寒暄过了,病情也简明扼要地介绍过了,他转而大谈正在写的回忆录,说病情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的写作,眼下只好躺在病床上打腹稿、口授,让护理他的小伙子帮着记下来……他急切地谈写作,谈思路,仿佛那一刻他不是置身病房,而是书房,而我们依旧像当年那样围坐着聆听他授课。只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谈到兴起处,他高扬起语调时似乎有些气短,挥动的手势也不像往日那般有力……
就在两周前,我给他去电话,他依旧在谈他的写作,不无信心地说,如果上天再给他半年光阴,他就能完成回忆录,并把遗留的几篇书稿整理好,如此便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