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不得敲其坟茔,进去与他卧谈。陈白驹将脑袋凑向压在镇纸下的文稿,以不可遏止的速度(就像被狗拉的铁橇拖着疯跑)朝后阅读。此后所244有的检阅毋宁说都是为了论证这一起初的评断:准错不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从他的内心生发出来。不是作者出了什么差错,相反,是作者——那稳坐在一旁,几乎是揶揄地看着他们(是的,揶揄!)的人——奇迹般地,什么错也没犯。没有一个字不妥,没有一个标点不妥,没有一句话不妥,没有一个段落不妥,你自负鸿儒硕学,没有你斧削改订不了的文字,然而今次你却往里插不进任何字,也无法从中摘出什么东西来。不可以再多,也不可以再少,即使是那偶尔出现的错别字,你也害怕去修改,因为正等你提笔要将正确的字写下去时,分明又看见那隐藏在文字下边的作者的笑。作者对此本就了然于心。在紧张的阅读间隙,陈白驹偷觑了一眼旁人,却是发现他们个个也像是被冰冻了,正陷入巨大的惊愕中。啊,就像狂信者见过圣子的裹尸布或者佛的舍利子,就像山区的人望见大飞机,或者街上走来已在史前灭绝的动物。了不得啊,他们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快承托不住这神圣的稿纸了。那剩下一两个还没动手看的,或者打开稿子还处在心不在焉状态的,这会儿都追读起来。女主人尼侬像打满鸡血,昂首挺胸在厅堂来回走动,不时握拳,向后抽动小臂(Yeah,yeah)。她不停给那些根本已忘记喝茶的人加茶,脸上露出扬扬自得的红光。我说吧,我说就是个天才。她实在是没办法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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