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见审配时,也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把情况说全。那个自称刘和的书生,一直在公开宣扬是荀谌的弟子。
荀谌弟子这个名头,或许能唬住别人,但却吓不到辛毗。“荀谌”究竟是谁,辛毗最清楚不过。按照蜚先生的谋划,这几年来,“荀谌”大部分书信都是由辛毗代笔而成。他和荀谌是同乡,对他的口气、笔迹乃至学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此时突然冒出一个荀谌的弟子,这在辛毗看来,与其说是破绽,倒不如说是个把柄。
“使功不如使过,待我戳穿了他的大话,再市恩于他,不怕他不心悦诚服。这人口才了得,或许能为我颍川所用。”辛毗想到这里,吩咐车夫停一下车,然后派了心腹出去办手续,安排“刘和”入城。
“您还要见见他吗?”心腹问。
“不必了,直接送到驿馆里……嗯,安排一间中房。”
辛毗淡淡道。这种貌似狂狷、实善钻营的家伙,不必太给面子,晾他一阵,收服的效果更好。自从孔融在许都放出风说要聚儒以后,许多河北士林之人都骚动起来,他们不便前往南方,就都聚在邺城,什么人都有,都等着统一南下。
“现在我把你搁进囊中了,锥子能不能冒头,就看你自己了。”辛毗心想。
就这样,书生“刘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车以高规格接入新城,直入馆舍。其他儒生看他大摇大摆的模样,无不窃窃私语。他们被分配的那间屋子,轩敞明亮,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在大榻旁还有一张小榻,显然是给小童准备的。无论袁氏行事如何,在优待士人这方面,确实是无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