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都把脑袋伸到窗口。小丫头飞奔到便门;克拉普母女从装饰过的厨房窗口向外张望。爱米慌慌张张地在过道里挂衣帽的地方等着,老塞德利在里面的客厅里簌簌发抖。乔斯派头十足地从马车里出来,踏着嘎吱作响摇摇晃晃的梯级下来,由从南汉普顿新雇的贴身仆人和哆哆嗦嗦的土著用人搀扶着。这土著人的棕色脸皮已经冻青了,活像火鸡食囊的颜色。不久他走进过道,引起极大的轰动。克拉普太太和小姐也许是到客厅门口来偷听,发现洛尔·贾瓦勒坐在大衣下的长凳上发抖,露出发黄的眼白和一口白牙,可怜巴巴地直哼哼,声音挺古怪的。
你看,我们机灵地关上了门,里面乔斯怎么跟他的老父和可怜的温柔的小妹妹怎么见面就看不见了。老头儿非常动情,他女儿当然也是如此;乔斯也不是无情的人。他离家整整十年了,最自私的人也会想家,想早年的亲人。路程遥远,老家和亲人也就显得神圣了。失去的欢乐,在长期的怀念中,变得更加美好,更加甜蜜。乔斯曾经对父亲冷淡过,但现在见到父亲,握着父亲的手,他感到由衷的高兴。在他的记忆中,小妹妹是那么漂亮,总是笑眯眯的,现在见到她,他也觉得高兴。他见老父年纪老了,经历了这么多悲痛和不幸,已大大变了样,衰弱不堪,不禁心中惨然。爱米穿着黑孝服,抢先到门口悄悄地把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他,嘱咐他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起。其实提醒也没用。老塞德利自己立刻提到这件事,唠唠叨叨地说着,说得泪如雨下。印度人见了吃了一惊,这可怜的家伙不再跟平常那样尽想着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