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我来了!”他想道。于是聂赫留朵夫好像等着人家兜头一击似的,全身紧缩成一团。可是她没有认出他来。她平静地出了一口长气,眼睛又看着审判长。聂赫留朵夫也吐出一口长气。他想:“总算平安无事,但愿这审判快点结束就好。”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感触,和有一次狩猎时的感触类似,当时一只中弹受伤的鸟落到他的手里:他看到它那鲜血淋漓的模样,心里既厌恶,又怜悯,又懊恼。受伤未死的鸟在网中扑打着:既令他讨厌,又令他怜悯,很想立即致其死命,忘却它。
眼下,聂赫留朵夫两耳听着对证人的审问,心中却交织着这样的感情。
二十
可是,他心里越急,案件的审判反而拖得越久,使他如坐针毡。在一个个地讯问了证人和鉴定人之后,又是副检察长和辩护律师们一个个地站起来,摆出通常的煞有介事的模样,提出些毫不必要的问题,接着审判长拟请陪审员们查看物证,其中包括一枚硕大无朋的戒指,很明显,只有最粗壮的食指才能佩带它,戒指上镶着一颗梅花形的钻石,还有一个过滤器,其中装着化验出来的毒药,这些东西都密封着,上面贴有纸条,作为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