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我最终走近泥大,跟他很有默契地搭着雨棚。扶起杆子的一瞬,我的目光静止在他脸上,闪着晶亮的雨点从他额上滑下来,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听到心怦然而响的声音。他的目光云层般遮盖了我的视线,让我觉得那一天天空都是迷离而不确定的。绑扎最后一道细绳时,他的手掌覆盖在我抖动的手上,我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掉了,紧跟着我的整条胳膊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了。这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从很远处响过来,像火车穿过隧道般碾过我的耳膜。你不要固执了,这份苦不该你受。
我险些轰然倒下,我很快镇定住自己。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我冲他笑笑,那笑恐怕是我这生最可怕的微笑,一定比哭还难看。紧跟着我又听到细微的一声叹息,它太细微了,如同一道微波轻轻从我心上划过。我轻轻从他手中取回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感到了脸热,是的,是热,不是红,也不是臊。
这时有一对夫妻从我们面前走过,女的说,瞧瞧人家两口子,多体贴。
我的确不知道泥大为什么不来,我只知道他有五天没来了,这五天我卖的豆浆显然比往常少了许多,昨天甚至卖了不到一半。别人还在热卖时我便气急败坏地收了摊,像是跟谁怄气。可我又能跟谁怄气呢?